“劝他……劝他以后别再来找杨小眉了,我来生绐他做牛做马……”
“不是讲王冬生已被判刑了吗?”
“应该没有,他经常来找杨小眉,为了躲避,小眉已经有一个多月未去上班了。唉……”
“那杨小眉是谁?是您的儿媳妇?就是这……”我往婚房的方向指了指。
张老师沮丧地点点头,把头垂了下来。
我望着这黑白相间的头颅,并没有往下问。正是张老师这神经质般的慌乱,使我刚才在新房里感觉到的朦胧而又遥远的预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就仿佛那片雾气已经一点点开始散去,眼前也变得亮丽起来。
因为人们不难把王冬生与杨小眉联系到一起。
为了张老师的嘱托与更透彻地了解这故事中的情节,我很花费了一些时间与精力,但结果总令我大失所望。虽然我妻子俊敏的娘家所在的村与他所在的村仅隔溪相望,自己又是同学,有足够的理由与机会去探访他,可每每向旁人打听他,招惹来的却是意想不到的不屑的如锋芒般的目光。后来,却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我终于见到了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呀!
那是在星期天县城百货商场文化用品部拥挤的人群中。
“建民,快看,那不是王冬生吗?”妻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尖叫道。
妻的尖叫声,引来许多惊疑的目光,但我并不去理会。
“什么……王冬生?在哪?”我如炬的目光,侦探般四下搜索着。
“你看……”妻指着人群中一个形象邋遢躲躲闪闪的背影,激动而又肯定地讲。
我挣脱妻颤抖的手,并逐渐向那个人影挤过去。
“冬生?”
“……”那个人机械地扭过蓬乱的头颅,抬起乱发中一双无神甚至于呆滞的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我。
果然是他……那浓眉,那大眼。
我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尽量向后躲闪,呆滞的眼光逐渐变成了惊惶。
“你……你认错人了吧……”他的神态一片茫然不安。
他就是昔日的王冬生吗?我的心底蓦然升起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怜悯。
“冬生,我李建民啊,李建民……你还记得吗?”我一边把他往外拉,一边尽量解释道:“老同学……李建民……我们还曾经同桌……”
“李建民……”他搔着头,似乎在努力寻找长远的淡淡的记忆。许久,他的双眼一闪,再仔细地审视着我,“哦,是你?你到过我家,找我有事?”
我见他终于还能想起我,心中不由一热。
“冬生,有空吗?”
“……我……”他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已经褪了色满是灰尘的军装,依然那么不敢置信,不冷不热地说,“有什么事?”
这时,妻也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王冬生一见我妻,把头埋了下去,“俊敏……”
“我与俊敏想跟你谈谈杨小眉的事。”我抓紧机遇不失时机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