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她的父亲已经回来,就坐她开始在镜子前梳妆打扮。
铜镜里的少女柳眉弯弯,圆润饱满的脸颊还未褪去婴儿肥,虽弱化了五官的精致,却无端增添几分娇憨。
乌黑如墨的油亮青丝在两侧各扎了两条辫子,又盘成两团小髻,用一排装饰米粒大小的小珠钗点缀。
她这个年纪介于少女与孩童之间,这样一打扮便显得稚嫩,不会让人觉得她的美有攻击性。
身上的衣服她也没得挑,依旧穿着白天那身半新不旧的布裙。直筒筒的样式套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如一块未雕琢的璞玉般纯真不染铅华。
她的汀兰水榭离前头正厅可真是够远的,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宛莲院。
里头的人已经坐齐了,从门口就能听到里头的笑声。
她们是和睦融洽的一家人,而她安若湄的到来则像是平静的湖面飞来一个水镖石子,未听见水声,却惊起几串涟漪。
安显宗是第一个注意到门口来的人,他的心头惊了一跳,因为她安若湄,真的像极了他薛含珠。
心里头无端生起一阵烦闷,白氏也在暗中不动声色地瞧着这个小姑娘。
她没想到,打扮过的野丫头竟然这么好看。心中腹诽,怎么乡下的大日头没把她晒成黑炭,反倒生得这样白净?
门口的少女迈着端庄淑女的步子进来,跪下一拜:“女儿安若湄,给父亲,母亲请安。”
里头的两位安若沁和安若淑瞧着这个姐姐,全然不似上次看到灰回头土脸的模样,年纪大心机深些的安若淑还忍得住,安若沁却差不多把“嫉妒”二字写在了脑门上。
一直喜欢在父亲面前卖乖的她出了声,“姐姐可算来了,回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来和母亲请安呢?”
变着法儿说她是个不懂礼貌的乡下野丫头。
安显宗对她安若湄本来就没什么父女之情,如此一听看她便更加不顺眼了,“白氏她是你的母亲,基本的礼数没人教过你吗?”
安若湄的眼神定定地望着她的父亲,眼眶登时红了,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父亲,女儿这十四年来一直在想,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今日终于见到父亲了!”
安若湄的脸上虽流着泪,却努力挤出笑容,这笑中带泪,梨花带雨的模样,一下子就让安显宗相信了这个女儿对她的孺慕之情颇深。
想想她和安若淑只差了一个多月,一个从小锦衣玉食,一个被他养在乡下,如今因为淑儿不愿意嫁给宋国公家的世子才把她接来。
安显宗再铁石的心肠,在安若湄面前也不能做到无愧于心。
他把语气放柔了,:“知道你一片孝心,起来吧。”
安若湄依旧跪在那儿没起:“父亲问女儿我怎么不来向母亲请安,是女儿我不敢来。父亲方才说,女儿不懂礼数。
这十四年,我与乳母在乡下相依为命,......父亲责怪女儿,女儿不敢委屈,只是女儿我怕父亲把我我放在乡下这十四年不闻不问,是不愿见女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