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倏然睁开了双眼,双目直视着许知安,喃喃道:“安安,你是安安?”
因处病中,贺老夫人的声音并不高,因此听到的就只有榻前的孙大夫和贺老爷子。
孙大夫眼神复杂地看了许知安一眼,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准备。
而贺勉则是深深地看了许知安一眼,开口道:“这位姑娘此前并未见过,可是贵馆新来的女医?”
许知安心中慌乱,还未开口,孙大夫便道:“她是老朽前不久刚收的弟子,学艺不精,让贺大人见笑了。”
贺勉眼中的疑虑消了一些,不再多问,转身随着众人一道出去了。
然而病榻之上的贺老夫人此刻却毫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你是安安,是我的安安,对不对?”她语调急促,甚至还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同许知安问话,“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外祖母有多担心你?”
许知安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她害怕自己再开口,声音又刺激到了本就情绪激动的外祖母。
孙大夫叹一口气,道:“你若担心她,便同她说说话吧。想来她说的人,你该不陌生。老夫人的病是从五年前开始重了的,想来根源就在这里。”
这一句话,便叫许知安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她抬起手,将挂在耳后的面纱摘了下来,然后轻轻跪在了贺老夫人的面前。
“是我,我是安安,外祖母,我回来了。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贺家人没想到,这一次孙大夫的治疗会这般顺利,以往他施针之后,总是需再调配一堆疏肝解郁的药来,外加好一番叮咛劝慰。
“心病还须心药医,如今老夫人这心上的结可解了,自是无需再服那些药汤。”
医者仁心,得见自己的患者病灶除根,那良药还是自己的弟子,孙大夫自然高兴。
同样高兴的,还有问明了缘由的贺老爷子和贺朝游。
而许知安的两个舅舅舅母,则先是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许知安之后,最终确认了她的身份,也是立时便又惊又喜地拉着她问东问西。
这些人里,唯一有些其他情绪的便是贺雨婷了。
她冷眼看着自己这个消失了五年多在此时又突然冒出来的表姐,心中有怀疑,有抵触,还有些释然。
五年前,将许知安拒之门外的,就是她。
许知安的娘贺知柔,是贺雨婷的亲姑母。
贺雨婷自小便同姑母极为亲近,姑母每每回贺家省亲,都会抱着她亲昵半晌。她儿时的记忆里,许多关于这位姑母的音容笑貌。
然而那么好的姑母,却在许家那么凄惨不甘地去世了。
若不是因为许知安,姑母一定不会在许家忍辱负重,那她后来也许就不会死。每每如此确定一次,贺雨婷对许知安的憎恶便多一分。
那日许知安找上门来时,整个贺府便只有贺雨婷一个主人在府中。
听闻下人称许知安前来求助,贺雨婷下意识以为她是想让贺家的人到许家为她出头。